生活中起初看起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,也許會成為影響我們一生的重大事件﹗我的一段奇特經歷,更加驗証了這是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。
那是從我上大一開始的。當時,我所在的華東工學院號召學生們向國家希望工程捐款,若是誰連續四年每年捐助五百元,他每年都會收到被自己捐助對象──孩子的回信。
天生本性善良的我,毫不猶豫地捐了五百元。每年將少五百元的生活費,意味著我要節衣縮食,因為爹媽給的生活費是固定的。這沒什麼,我還很年輕,多吃一點苦沒什麼,這對自己的成長絕對有好處。
一天,我從學校的圖書館出來,順便翻了翻我的郵箱,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來自貴州的信。
信是貴州省納雍縣曙光鄉,一個叫樊紅的女孩寄的。樊紅在信中說︰十分感謝我寄去了五百元,使輟學的她得以複讀。她一定要好好學習,將來考上大學報答我。
我把那封信地不知看了多少次,感覺是在聆聽著舒伯特的小夜曲,竟然飄飄然,心中生氣了一種朦朦朧朧愛慕念頭,暗暗問自己︰她將來會成為我女朋友嗎?
聽人說女人愛看畫有卡通圖像的信,我特意在信紙前面用彩筆描了兩個活潑可愛的猴子。不過為了樹立起我在她心中的高碩形象,我寫給她的信十分謹慎,特別注意遣詞造句。寫了幾句話後,就要回過頭來通前到後看一遍,生怕寫錯一句話,甚至一個字。寫完後,還得再抄一遍,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。
不過,樊紅每次的回信總是寫得很長,朦朦朧朧中我能嗅到一種羞澀的愛意。
每年元旦前或我的生日,我總會收到她給我寄的賀年卡或生日卡。我會給她奇些書籍和雜誌,有時還會奇些巧克力、果脯、橄欖之類的零食。收到我的禮物後,她會寄來幾包茶葉,說是家中的土產。我漸漸地真的喜歡上了樊紅,希望她能寄給我一張照片。可她回信說︰“她是一個十足的丑小鴨,又黑又矮,世界上任何一個女孩都比她漂亮。將來的某年某日,她會來看我。”
她委婉拒絕了我,這無疑傷了我的自尊心,讓我一時無法忍受,好長時間我都不想再理睬她。樊紅倒是很懂事的,再三解釋說︰她不是不想給我照片,只是暫時身邊沒有,以後她會寄給我的。就這樣,我們和好如初
時間流逝,我和樊紅的通信再也不想從前那樣火熱了,時斷時續,但始終未斷。後來,我大學畢業參加工作、結婚生子,便和她斷了聯繫。
忽然一天,我收到了一個包裹,從上面十分熟悉的筆跡,我一眼就看出這是樊紅寄的。包裹裡裝著我寫給她的信,另外還有一封她寫給我的信︰“在你看到這封信時,也許我已從人間消失了。謝謝你的資助,使我重新返回了校園。我本想努力學習,將來考取名牌大學,以好好報答你。可命運偏偏愛捉弄人,我不幸患上了白血病,已到了晚期。透析治療使我的秀發盡脫,人也瘦得像個像個麻花。我答應給你寄一張相片,看來不能辦到了。我只能將自己七歲時的相片寄給你,對不起,算是我失約了……”
仔細瞧著包裹中的那張照片,一個梳著羊角辮小女孩,瞪著清澈明亮的雙眼,張著櫻桃小嘴,甜蜜地笑著。看著看著,我忍不住哭了起來,淚水潸然而下,手中的信紙一下子濕透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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